習慣等待

這頓飯吃的很愉快，表面上是如此。

黃美英很久沒來了，一開始，黃美英勤於往返工作室及市區，有時權俞利忙的時候，

她會陪鄭秀妍去散散步，或是兩人一起窩在客廳喝下午茶，就算只有短暫的時間，

黃美英也盡力陪在鄭秀妍身邊，雖然有權俞利在，她還是無法放心鄭秀妍一個人，

但畢竟工作室離市區太遠了，需要長途跋涉，剛回到花店的黃美英，店裡的事務很多，

時間漸漸沒那麼充裕，久了，黃美英變成隔一段時間才會上山，距離黃美英上次來訪，

已經過了一個月之久。

黃美英簡短介紹李順圭給權俞利認識，說李順圭是她們以前就認識的好朋友，之前她沒辦法下山時，

她的花店也是靠李順圭幫忙打理的，權俞利了解的點點頭，黃美英讓她們互相打個招呼後，

就拉著鄭秀妍一個勁的說話，鄭秀妍很久沒跟人聊天，平常她在權俞利身邊，

權俞利總是很專心於手上的園藝工作，她不會在工作時刻意跟鄭秀妍搭話，

所以鄭秀妍很久沒有人陪她一起話家常，兩人聊的很愉快，也很忘我，全然不管坐在一旁，

剛剛才認識的李順圭跟權俞利，權俞利是第一次見識到，女人之間原來有這麼多聊不完的話題。

吃完飯黃美英跟鄭秀妍在客廳聊天，權俞利收拾餐桌上吃剩的餐具，畢竟讓黃美英煮了一餐，

所以碗應該讓她來洗，客廳不時傳來黃美英跟鄭秀妍的笑聲，李順圭坐在單人沙發上，窩起雙腳，撐著頭，

有些閉目養神，說是剛剛開車上來有點累了。

權俞利靜靜聽著她們聊天，順便在廚房泡了一壺花茶。

「她們很吵吧。」李順圭靠近權俞利，小聲的講著。

權俞利嚇了一跳，她停下手上的事情，李順圭玩味的看著權俞利，瞥了一眼黃美英她們，

擺出一副無奈的嘴臉，這個舉動逗笑了權俞利。

看來李順圭坐在客廳是無法休息了，她靠著牆壁，在權俞利的左手邊，可以看到黃美英的地方。

「是啊，不過能有個人陪秀妍聊天是件好事呢。」權俞利勾起溫柔的笑容。

李順圭盯著權俞利一會。

「能這樣單純就好。」李順圭苦笑。

黃美英在強顏歡笑，太明顯了，或許鄭秀妍看不出來，但是一直都注視黃美英的李順圭，

輕而易舉就看出來了，黃美英的心情只是稍稍平復而已，為鄭秀妍對她的無視感傷，

可是黃美英就算受到打擊，也不能表現出來，她不想讓鄭秀妍為難，因為鄭秀妍一直對黃美英，

都是明確的友情成分，從來沒有改變。

另一方面，李順圭的告白，也牽動了黃美英心底的漣漪，她不希望跟李順圭的關係變得複雜，

或許是太習慣李順圭的守候及她無怨無悔的關懷，讓黃美英不願去面對李順圭的感情，

可是當下李順圭害怕了，黃美英那顆飄泊不定的心，讓李順圭無法坐視不管，

她沈默不代表不爭取，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情況。

太多事情蜂擁而上，黃美英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李順圭在帶她回工作室之前，

說了，要黃美英先不要思考她的事情，她們目前最重要的事，鄭秀妍，李順圭知道，

黃美英比起她的問題，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一定是鄭秀妍，這是理所當然的，李順圭很體諒，

因為鄭秀妍也是她的朋友，雖然是奪走黃美英視線的人，卻討厭不了她，她們每一個人，

都是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的愚者，不會妥協也不懂放棄，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

誰也不怨誰。

權俞利不太懂李順圭的話，李順圭的話不知道為什麼，有一股淡淡的哀愁，

有些像鄭秀妍有時會散發出來的冷漠，李順圭看著黃美英及鄭秀妍她們，但更是盯著黃美英看。

「她們不單純嗎？」

權俞利皺起眉，她至今還是不太了解鄭秀妍，她對鄭秀妍身上包裹的憂鬱氛圍，還是感到心疼。

李順圭觀察著權俞利臉上的每一分表情，溫柔及微笑，心疼和不捨，她所有的心思都在鄭秀妍身上，

隨著鄭秀妍的一舉一動而心情起伏。

李順圭沒有馬上回答權俞利的問題，她看著權俞利想起了林允兒，她們相似卻又全然不同，

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不能將她們相提並論，而這兩個人，唯一相同的一點，就是凝望鄭秀妍這點，

兩人的眼神裡，包含著相同等份的深情。

「俞利妳喜歡秀妍嗎？」李順圭沒回答權俞利的問題，反倒說了毫不相干的話。

這麼露骨的問句，瞬間讓權俞利漲紅了臉，她有點無措，這時鄭秀妍走了過來，輕拍權俞利的肩膀，

權俞利跳了一下，鄭秀妍圓圓的眼睛看著她。

「俞利，我渴了。」鄭秀妍乾咳兩聲。

說那麼多話當然會渴啊，權俞利指了花茶，鄭秀妍開心的抱著花茶離開，繼續去跟黃美英聊天。

李順圭笑了一下，權俞利不太好意思，頭不敢轉向鄭秀妍。

「看來，是喜歡吧。」李順圭在權俞利耳邊說。

權俞利害羞的低下頭，頓了幾秒，幅度很小的輕輕點頭，李順圭還能看到權俞利耳根泛紅。

「真是單純呢，稍微套下話，就招了。」

李順圭輕拍權俞利的頭，像是摸著小狗一樣，她覺得權俞利又單純又善良，有種想捉弄她的感覺，

權俞利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搔搔頭，還是不敢抬起頭。

「俞利，我可以這樣叫妳嗎？」

聽見她的名字，權俞利出於禮貌還是對上李順圭的眼睛，李順圭又變成哀傷的眼神，

帶著一股憐憫及沉穩，權俞利感覺到李順圭要跟她說很重要的事。

「當然。」

「俞利，去愛秀妍吧，我希望妳愛她。」眼睛直直盯著鄭秀妍的背影，李順圭說。

李順圭的語氣懇求，又有些猶豫，權俞利聽的出來，愛鄭秀妍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我能愛她嗎？」

權俞利對自己不太有信心，有時候，她覺得鄭秀妍沒有在看她，不，眼睛是盯著她的，

但是卻有權俞利不理解的成份在裡面，她在鄭秀妍的眼睛裡看不見自己的身影，鄭秀妍的眼眸是漆黑一片。

李順圭接下來說的話，或許會將權俞利牽扯進鄭秀妍的深淵裡，她可能會逃不出深深的哀愁裡，

鄭秀妍很有可能將權俞利當做林允兒的替身，李順圭目前不敢確定，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就是在傷害權俞利。

但是，權俞利終究不是林允兒，她有林允兒身上沒有的特質，在此刻，鄭秀妍是需要權俞利的，

李順圭不知道她做的對不對，她承認她有點私心，可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權俞利是解救她們的繩索，

是她們脫離無底深淵的奇蹟，李順圭必須把握這個機會，不管會在勒出多少傷痕，她們都只能向上爬。

「如果是妳的話，我相信可以，或許，只有妳，能帶給秀妍快樂。」

李順圭看向客廳，發現黃美英正看著她。

夜漸漸深了，山上的夜晚來的特別快，也特別暗，從屋內望出去，屋外的世界像是被墨汁傾倒的一張白紙，

深不見底，沒有一絲光亮。

鄭秀妍開始打哈欠了，揉著半瞇的眼皮，鄭秀妍昏昏欲睡，回應黃美英的話變得慢半拍，

黃美英當然看見鄭秀妍已經想睡了，黃美英拍拍鄭秀妍的頭，招來坐在長桌那跟李順圭聊天的權俞利，

權俞利看見黃美英對她招手，她同李順圭一起往客廳走去，一過去，就看見鄭秀妍搖搖晃晃的樣子。

「秀妍，晚了，我們去休息吧。」黃美英輕聲對鄭秀妍說。

鄭秀妍點點頭，眼睛幾乎要闔上了。

「俞利麻煩妳帶秀妍上樓去吧。」

「嗯，知道了。」權俞利靠向鄭秀妍。「秀妍，我帶妳去睡覺，走吧。」

鄭秀妍還賴在沙發上，沒有起身，眼睛還是閉著，雙手一開，等著權俞利抱她的姿態，

權俞利尷尬了一下，她看一眼黃美英跟李順圭，黃美英有些面無表情，

反而是李順圭催促她趕快送鄭秀妍上樓，權俞利環過鄭秀妍的腰際，抱起鄭秀妍，

才走兩步路，李順圭突然叫住權俞利。

「啊，俞利，這裡只有兩間房間，妳可以跟秀妍一起睡嗎？我跟美英去睡妳房間，可以嗎？」

「當然可以。」權俞利笑說。「妳們不一起上來嗎？」

「我想跟美英再聊一下天，妳先去睡吧。」

權俞利點點頭。

隨後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一樓只剩下黃美英跟李順圭，兩人四目相交，

黃美英從剛剛一直撐著的笑臉，瞬間垮了下來，在李順圭面前，她看到的，

永遠都是黃美英難受的面容，李順圭不捨，嘆一口氣，她坐在黃美英身旁，黃美英緊盯李順圭，

淚水在眼眶打轉，李順圭撫上黃美英的臉，動作很溫柔，這讓黃美英終於忍不住哭了。

「我剛剛求俞利去愛秀妍。」李順圭幫黃美英抹去淚珠。

黃美英直直盯著李順圭，不需要黃美英開口，李順圭就知道黃美英想問她剛剛跟權俞利說了什麼，

李順圭也很坦白，她從不會欺瞞黃美英。

「是俞利嗎？」黃美英喃喃自語，卻也像是在問著李順圭。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俞利對秀妍是不可或缺的。」

「她能取代允兒嗎？」

李順圭皺起眉。

「任何人都不能取代誰，俞利取代不了允兒，妳也取代不了，允兒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對我們所有人來說，

都是。」

黃美英不解的看了一眼李順圭。

「沒有誰能夠代替誰，允兒是允兒，俞利是俞利，她們是不一樣的，妳也是，妳是妳，

就像妳知道不管妳做什麼改變，妳都無法成為允兒，因為每個人，都是唯一的存在。」

「可是秀妍她...」

「這才是我擔心的，我擔心秀妍她將俞利當成是允兒。」李順圭神色一暗。

「既然這樣妳還要俞利去愛秀妍嗎？」黃美英瞪向李順圭。

李順圭苦笑。

「沒辦法，俞利對目前的秀妍來說，很重要，俞利擁有允兒沒有的特質，這是秀妍現在最需要的。」

李順圭頓下。「但如果秀妍看不到俞利的好，只將她當做允兒，她們...會互相折磨。」

黃美英楞楞地望著李順圭放空。

「至少俞利還可以暫時代替允兒的存在，我則連一點可以讓秀妍眷戀的地方都沒有。」黃美英自嘲。

「不，妳錯了美英，活在一個沒有自己存在的愛情裡，那樣的愛是虛假的，反倒讓人更痛苦。」

李順圭握起黃美英的手，眼中只映著黃美英的身影。

那我呢？妳看到了嗎？就算我眼中滿滿的是妳，妳卻不肯為我停留一下。

看看我就夠了，我只求妳，一秒的回首。

這是庫存。

最近有點沒fu耶。